▲2022年12月23日，警察在法国巴黎发生枪击事件的街口警戒。
当地时间6月27日，法国上塞纳省楠泰尔市，一名17岁少年内尔在拒绝配合截停检查后被警方射杀。内尔之死立即在楠泰尔市引发抗议，紧张局势很快蔓延到法国各地，在多地爆发暴力冲突。据法国媒体报道，尼斯、图卢兹、里昂等地28日晚发生多起纵火事件和暴力冲突。29日，法国内政部长达尔马宁在推特上将28日晚形容为“一个难以忍受的暴力之夜”，称当晚逮捕了150人，同时表示将增派警力维持各地安全。
据法新社报道，警方初步报告显示，27日那天由于少年内尔试图驾车冲撞警方，一名警察才朝他开枪。然而，警方说法与社交媒体流传的视频矛盾。视频显示，两名警察站在一辆停住的黄色奔驰牌小汽车旁，其中一名警察用枪指着内尔，可以听到他说“将用子弹打中你的头”。随后，这辆汽车突然起步，这名警察似乎近距离射击。汽车开出几十米后撞上一处检查站，内尔身亡。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警民矛盾已成法国社会难解之痛
此前法国曾多次发生类似事件。早在2005年，巴黎北郊的两名少年为逃避警察追捕，在一处变电站触电身亡；2020年，巴黎北郊的一名执勤警员在开车门时撞伤一名未戴头盔的摩托车骑手。两起事件都迅速引发了城市边缘社区对警察的报复行动，并演变成多地暴乱事件。
法国警察作为国家机器的一部分，经常出现在罢工抗议运动的最前线，因此也被当成了宣泄不满的对象。近年来，法国袭警事件数量呈指数级上升，并且由袭击警察升级到针对国家象征性建筑的纵火或袭击事件。据法国新闻网站报道，在28日暴乱中，法国北方很多城市发生针对市政厅、警察局和学校的暴力袭击和纵火事件，图卢兹有约二十辆汽车被点燃。
近年来，法国警察因执法不当引发的暴力事件也大量涌现，2015年巴黎连环恐袭案发生后，法国实施全国紧急状态，赋予了警察更大的执法权，曾引发社会争议；在2018年底爆发的“黄马甲”运动中，警察使用武力不当引发了严重的警民矛盾，使其成为法国社会中的难解之痛。
自欧债危机以来，恐怖主义、难民潮、新冠疫情、俄乌冲突、退休制度改革等接二连三的危机事件都给法国经济、社会造成了巨大的冲击，造成经济下滑、政治分化、社会分裂，但凡一个政策问题或治安事件就能瞬间引爆一场大规模游行抗议或城市暴乱。疫情暴发后，法国表面上恐怖袭击事件减少了，但极端主义和零星暴力事件并未消失，甚至通过网络发展酝酿，危险性更大。
而眼下的通胀、能源短缺等现实问题更增加了民众的不安全感，因此每当出现一起涉及国家权力的事件（比如通过一项改革政策、警察执法不当等），不同利益相关者受到触动，在网络社交平台的号召下迅速集结，向政府抗议，宣泄不满情绪。而且，不同利益群体与其他职业团体的诉求相互交织、不同抗议活动相互呼应似乎正在成为一种趋势，对政府造成了更大的压力。
马克龙执政能力面临考验
此次悲剧发生后，在各种群体中引发了强烈反应，许多政治家都转发了目击现场的视频。“拒绝服从是违法的，但死亡不是《刑法》规定的惩罚之一”，左翼政党“不屈法国”的协调员邦帕德在推特上写道。该党的领导人梅朗雄则呼吁彻底改革警察队伍。法国绿党议员卢梭和社会党第一书记福尔也都表示对人性和尊重法治的高度关切。由于以往法国枪击事件的遇难者多为非洲裔和阿拉伯裔，而死者内尔正是阿尔及利亚裔，因此在非裔移民中也引发了反对种族歧视的抗议。
▲2021年4月12日，警察封锁法国巴黎的枪击事件现场附近区域。
不难发现，每一次社会暴乱都是政党活动的一次机会。“黄马甲”运动期间极右翼异常活跃，马克龙以微弱优势连任总统后，由于其政党未能在议会拿下多数席位，导致诸多方面受到反对党的掣肘。在退休制度改革推行过程中，左右各派更是积极作为，企图弹劾执政党，最后政府不得不动用宪法49.3条款强行通过才使纷争暂时平息。不断累积的党派矛盾不利于法国政治的稳定，也在给靠危机为生的极右翼政党增加上升空间。
在当前欧洲整体安全环境不利的背景下，欧洲国家都亟需一个稳定的国内环境来获得发展。对法国而言，这不仅关系到马克龙的第二任期能交出怎样的治国答卷，而且也关系到他领头推动的欧洲战略自主目标能否真正实现。
今年3月，法国民众抗议退休制度改革，占据街道、焚烧车辆和城市垃圾，就曾干扰到英国国王查尔斯三世的访法行程。2024年法国还将承办巴黎奥运会，届时法国政府势必需要大规模布局安保力量。按照惯例做法，但凡遇到重大安全威胁或暴力事件时，警察和宪兵是国内两大主要安保力量，军队在必要时进行辅助。因此，如何维护警察形象，缓和警民关系，对于保障即将到来的重大国际盛会关系重大。
虽然对于此次少年被杀事件，马克龙在第一时间表达了严重关切，并指示警方要冷静调查，但民众的情绪似乎短时间内难以抚平，更多的不可测因素还将继续考验法国总统的执政和危机处置能力。
作者：周秋君（作者系上海政法学院政府管理学院副教授）
编辑：沈钦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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